波切蒂诺下课，穆里尼奥上任，一切都以闪电般的速度完成，很快新教练带领的热刺就要迎来比赛的考验，那么在魔力鸟手下踢球时什么感觉呢？《The Athletic》采访了一些跟随过狂人的球员，写出了下面这篇深度报道。

首先我们一开始就要明确的就是，人是会变的。现在的热刺主教练和2004年刚刚入主斯坦福桥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帅已经大不相同，和时隔9年手握2个欧冠奖杯再次执教切尔西的那个魔力鸟也有着很大的区别，2013年他是带着一身伤疤离开皇马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我还是我，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本性，但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二进宫切尔西的狂人如此说道。那时他的外貌也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从那以后的几年里魔力鸟一直都没有淡出过我们的视线。

他执教切尔西的经验是无与伦比的，不过最近一次也就是执教曼联期间，再次回归英格兰的魔力鸟却已经魔力不再。当他成为热刺主教练后教练组也“焕然一新”，从里尔挖来会说三国语言的葡萄牙同乡萨克拉门托，还有守门员教练努诺-桑托斯，体能教练卡洛斯-拉林等人。在热刺的替补席上我们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鲁伊-法利亚，那个穆里尼奥的左右手，在多个争议场合都少不了的人。在托特纳姆，穆里尼奥应该不会完全照搬他此前在切尔西、国际米兰、皇马、曼联那些队伍时的战术，他需要一个新的打法。

看看他接手球队的时机，2002年1月23号，38岁的穆里尼奥接过波尔图教鞭，从那时到现在他都没有半路接手过一支已经成型的队伍，没有详尽的队伍规划，没有一两个月的季前备战和符合他要求的体能储备，没有机会通过友谊赛来观察和调整阵容，也没有机会让球员和教练组通过赛季前的准备来进行熟悉和磨合。穆里尼奥在本周三早上接过热刺的教鞭，礼拜六中午就要面对西汉姆联的考验。

所有的这些都将决定他最终是如何取代波切蒂诺的，他需要将一支上半年杀入欧冠决赛现在却在英超中下游徘徊的球队重新带回竞争轨道，其实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热刺的球员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在魔力鸟执教早期有很多相当好的积极因素，他会确认谁是球队取得成功的支柱，然后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和爱。在切尔西时他确立了几位本土球员的核心地位，当初他说过：英超应该是英国球员的天下。同样这些话也被他移植到了意甲和西甲，他还说球队要保留所在国家的文化底蕴同时还不能把当地的足球特色丢了。

最近几年热刺一直都是英格兰国家队的大户，所以说穆里尼奥的上述原则在新球队同样适用。然后，当狂人认定某一个人是球队的核心时，他会最大限度的满足他，就好比当年在切尔西时对兰帕德那样，2004年，当球队还在美国打季前赛的时候穆帅就坚定地声称神灯是全世界最好的球员，9年后在他眼中这个人换成了特里，摒弃一切怀疑，你就是我眼中的最佳。

穆里尼奥来之前的那个赛季特里因为伤病原因状态不如从前，所以他并不是贝尼特斯的核心人选。“拉法在公开场合直接说我的腿不行，我完蛋了，”特里上周在接受电台节目《迪拜之眼》的采访时如此说道，然后他回忆穆里尼奥二进宫时的场景：“当时我跟妻子还有孩子们在葡萄牙，正吃着晚餐穆里尼奥电话来了，他说自己会重新接过切尔西主教练的位置。”

“他跟我说：‘你是我的队长，我爱你，你是这支球队不可或缺的人。’当时我正在喝葡萄酒，还再准备来些饭后甜点，听完他的话我马上告诉自己：‘不能喝酒，更不能吃这些甜食！’第二天早早起床，一天上了2-3次私人体能课。他让我从贝尼特斯手下的迷失迅速成为一个被主教练信任的球员，可以说是焕发了新生。”

很多穆里尼奥在切尔西执教时期发挥出色的弟子们也站出来现身说法。以古德约翰森为例，穆里尼奥来之前他已经在蓝桥效力四载，狂人来之后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要过像军队一样的生活。那种对新帅的害怕情绪在其他球员之间也传染开来，其中就包括特里。“所有球员都看了他第一新场闻发布会（穆里尼奥说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大家互相发信息说：我们可能要遭殃了！”前切尔西和英格兰双料队长如此说道。“但当我第一次见到他却发现情况完全相反。”

“他只是想让所有球员都站到教练一边，他把我跟弗兰克叫到私下里交流，然后再跟全队讲话。在接下来何塞用PPT向我们详尽的展示了他想要一支什么样的球队，他需要我们达到什么水平，对个人和集体的期望又是什么。那时他已经为所有人准备好了未来一个月的详细计划，你可以告诉妻子、告诉孩子明天乃至下周需要做什么。如果再仔细研究这份计划你就可以从足球的角度发现接下来3个月切尔西都要做些什么。”

本周三穆里尼奥在热刺训练基地恩菲尔德同样给球员们上了这样的一课，而球员们也迫不及待的想和新教练进行接触。开完大会后魔力鸟会和具体的队员一对一谈话，告诉他们自己的期望，顺便把具体的训练计划发给他们，半路接手的教练肯定希望新队员们能够做出积极有效的反应。无论是接手前后的准备还是接下来要开展的训练课，穆里尼奥都能够做到超一流的水准，一如当年在切尔西训练场上发生的事情，2004年他从希斯罗几场到哈灵顿基地的路上就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支拉涅利曾经执教过的球队阵容结构非常清晰，队员们甚至拿到了一本讲述球队应该如何进行整体防守的手册。没有什么事情是只凭感觉就能做好的，当年切尔西的成功就是一群对的人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途径做了正确的事情。训练的节奏和强度从一开始就超过以往，表现好的球员总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就是何塞天才的地方，”乔-科尔说道。“我们总是能保持警觉，他可能偶尔会踢你屁股，但跟他一起玩的感觉很好，他总能找到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有时候你正坐那看电视呢，突然收到一条教练的短信问你是不是正在看某某节目，”特里又说到。“可能是一个喜剧小品或者其它什么的，于是两个人就开始聊天，直到对方停止发送消息，然后你就会想：‘他没回复啊，我说错啥了吗？’第二天到了训练场教练还是不跟你说话，你就会继续问自己：‘我搞烦他了吗？’然后再去翻手机查短信。”

“等再过一天，到基地吃早饭的时候他会在你旁边坐下来，把手搭在肩膀上开始嘘寒问暖，昨晚过的怎么样啊，老婆孩子好不好啊等等。一晃又过了几天，他又变成那种不认得你的状态。何塞太知道如何激励和掌控一名球员了。从个人的角度来看，这些行为会让你内心有些恐慌，每一天都想要做到教练满意。”他知道，如果这样对我、兰帕德、德罗巴、阿什利-科尔、巴拉克、切赫还有埃辛，也就是球队的核心成员，如果我们每一天都在他的鞭策下提高自我，那些非主力球员就明白自己要干啥了，他们会拼尽全力达到教练的标准。

“他创造了一种文化，如果穆里尼奥召集大家在早上十点半开会，我会提前15分钟到，因为我压根就不敢想在他手底下迟到会是什么后果。所以突然间所有人都会提前15分钟到场，如果你10点20到会感觉自己像是迟到了尽管离会议开始还有10分钟的时间。”不只是这，而是全方位的提高标准，如果主力球员都这么做，其他人也会跟随，这招可以说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穆里尼奥一对一的交流能够鼓舞和激发球员的信念，第二次执教切尔西时他会私下里敦促迭戈-科斯塔，让他把自己最凶悍的一面展现在比赛中，因为这位巴西出生的西班牙前锋有一股能让对手害怕的劲。到了老特拉福特他会在赛前给球员发信息给他们鼓励打气，等等。

“当穆里尼奥表扬你的时候，他会让你觉得自己是足球界最特殊的人，”一位曼联球员告诉《The Athletic》。“有一回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到了我，我感觉自己一下子站到了世界之巅。球队在好的时候他知道该说什么。他是常胜将军是冠军教头无论在哪里都能带来奖杯，这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的一点，同时也会激励你在比赛训练的时候更加刻苦。”

“从他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并且会达成什么样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夺冠。我们一起拿到了2个冠军（2017年的联赛杯和欧联杯），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得不说很享受和穆里尼奥一起的时光。作为一个领导小组的一员我们互相之间的关系都很好，经常一起谈话，他也会问我的意见，球员们的感觉怎么样，他想要这种反馈。”在他开会的时候很喜欢这种互动关系。

已经转会巴黎圣日耳曼的埃雷拉特别喜欢穆里尼奥那种动态化的训练，包含了技术、战术以及带球对抗，分为很多小版块，少有长时间的单一项目，这些都有利于注意力的集中。“他其实比看上去要放松的多，”埃雷拉前队友说道。“当我们工作的时候那真的是全身心的投入，如果输球了，教练就会狠狠地给你颜色看。可要是赢了他的要求就是继续赢得下一场较量，永远对胜利保持渴望。”

“他在休息日表现得很好，但他希望我们在不比赛的时候也保持头脑清醒，在下次训练时精神要完全恢复。他离开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回复了他感谢一起共度的时光。撇开他在曼联的结局，他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主教练。”

那些跟他在切尔西时共事的人会认识到狂人的这些品质，法布雷加斯就建议穆里尼奥到恩菲尔德的第一天告诉凯恩和阿里：“给我把火力和能量带回来！”一开始穆里尼奥就告诉阿扎尔在比赛中要更有雄心，一点都不提比利时人需要后撤或者说承担防守任务的事情，而是在后面慢慢告诉他。

“何塞是那种需要了解球员内心想法的教练，”回忆起自己切尔西生涯时的伊万诺维奇告诉《The Athletic》，“会让球员变得更加自信，刚到球队的时候他只花了几周的时间就大大提高了我们的精神状态。那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很开心对主教练的足球风格印象深刻，觉得他每天的谈话都妙趣横生，当时觉得我们肯定能赢，因为球队已经凝聚成了一个高度团结的集体，每个人的注意力都特别集中，就是切尔西会主宰一切的那种感觉。”

卡希尔说穆里尼奥的光环、存在感和自信感染了他的球员，库尔图瓦甚至在教练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他知道什么时候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和球员开开玩笑制造轻松的氛围，”2014年比利时人刚到切尔西的时候就如此表示。“在一场艰苦的客场比赛之前，他可能会努力保持乐观和幽默，但其它时候他会变得强大和冷漠。那种凌驾于球队之上的感觉，他可以自如的在两种角色之间切换，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穆里尼奥第一次执教切尔西时与媒体打交道表现出的那种调皮的幽默感在最近几年里又重新出现了。有一回球队在加拿大集训，最后时刻他要求所有人坐在一起合影，为了调动气氛狂人在前面做引导吸引所有人注意，然后让助手西尔维诺提着一桶冰水给所有人一个突然袭击，反应快的还好，跑得慢的人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2014年季前赛备战在奥地利进行，穆里尼奥和法利亚在酒店露台喝饮料，然后瞧准路过的人群突然丢一个“水弹”下去，更可恶的是两人在楼下准备好了自行车，一丢完就赶紧跑下去然后骑着自行车从湿透的受害者身边经过，假装他们是从附近的村庄悠闲地旅行回来。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他都倾尽全力用胡萝卜+大棒提高球员们的精神。

在曼联执教时期，当有关他坏情绪的报道占据了报纸的显著位置，俱乐部也受到影响开始走下坡路，这个时候魔力鸟就会吹着口哨、唱着歌、笑着、和厨师开玩笑地溜达到餐厅。

也许这些感知到的情绪波动会在一段时间后造成混乱。特别是当比赛结果出现下滑，或者场外的政治阴谋开始渗透到更衣室时，人们对比赛强度的习惯性要求开始落在一个个疲惫的头脑和身体上。然后，穆里尼奥的处理方式变得有点不可预测，这与精心策划球队成功之路的教练大相径庭。他的管理风格曾一度让人们乐于取悦，但这种对抗的一面突然变得过于尖锐、过于挑衅化，很容易起到相反的效果。

然后，人们又把问题归结于时间。穆里尼奥是什么样的人？第二次执教切尔西不久狂人有一次在中场休息时当着全队人的面说我们只有10个人在场上踢球，然后对着阿扎尔说你就是那个垃圾。比利时人显然更适应被娇惯，主教练期待从球队头号球星那里得到更多，但穆帅这招下马威的效果真不好说。在接下来几周的时间里狂人会通过贬低竞争对手的核心来赞美切尔西10号：“他是很好，但比不上阿扎尔。”而比利时人也接受了主教练的这种相处模式，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起来。

但是，四年前那个多事的秋天，当卫冕冠军一败涂地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降级的对象时，这种粗暴的做法可能会粉碎队员们脆弱的信心。当时，穆里尼奥几乎和所有人都发生了争吵，这让他以后可能需要依靠的球员和工作人员感到不安。他最信任的核心人员都过度劳累且超负荷运载，当他们不能提供更多的东西时，就会萎靡不振。关系也就慢慢疏远开了。

他的风格总是变化无常。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会化身吹风机把所有人都喷一遍，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下场比赛，其实中场落后并不意味着出大问题了。阿德巴约回忆自己在穆里尼奥手下踢球的日子时说自己更适应温格那种就事论事的更衣室掌控风格，但穆帅就大不一样了，有场比赛皇马上半时就0-3落后：“何塞一进更衣室就开始摔东西，砸水瓶、踢冰箱，感觉他想杀死每一个人。可有一回C罗上演了帽子戏法我感觉主教练也想杀死他。”

穆里尼奥曾经坦率地承认对自己创造性的天赋有更高的期望，这对那些在热刺队伍中习惯自由的人来说是个警告。“我不是那种让伟大球员过得轻轻松松的那种教练，”在2013年季前赛中，当被问及他对阿扎尔的最初印象时，狂人是这么说的：“这种球员是我最后才赞美的。如果你比别人更有能力，你就得比别人做得更多。你必须表扬那些发挥出自己极限的球员，他们付出了一切。他们不是超级明星，他们只是努力支持自己球队的好球员。”

“我让乔科尔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艰难，因为我在向另一个方向前进，他也接受了，所以我们一起改变。有些人过去常把一个能在单场比赛中做出一两个精彩动作的10号球员称为‘10号’，我让他变成了内锋，两个边都可以打，防守也很不错。他真是太棒了。我带过乔-科尔，罗本还有达夫，跟克里斯蒂亚诺，迪马利亚还有厄齐尔共过事。如果你是‘不同的’，你就是不同的，所以，去表现出来吧。”

对C罗帽子戏法的批评可能刺激了葡萄牙人，但是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厚脸皮。有传闻说穆里尼奥在季前赛的时候在拥挤的食堂前训斥了一名年轻球员，以确保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点。或者是教练故意告诉一名年轻人错误的会议时间，以确保他可以因为在其他队员面前迟到而训诫他。魔力鸟的目的似乎是想看看球员是否被激怒并坚持自己的立场。相反，这位青年队的小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并道歉，穆里尼奥显然认为这是对他性格的打击。

葡萄牙人有一种偏执狂的倾向，不管这种偏执是与监视训练课的陌生人有关，还是与他对球员的承诺有关。他有时会寻找一个替罪羊，而不是审视自己做错了什么。人们会对关键球员的伤病细节表示怀疑，不仅仅是阿扎尔在2015年对臀部伤病的不满，还有他认为有损教练权威的更衣室泄密事件。

他在曼联的情绪恶化，转会交易中的挫败，球队在球场上的沉闷状态，这些让卡灵顿失去了所有的快乐。在最后的几个月里，穆里尼奥给人留下了一个尖锐、痛苦的印象。寡言少语，郁郁寡欢，在法利亚离开后他变得更加孤立。助手经常劝阻有情绪的球员不要找教练倾诉他们的不满。

对穆里尼奥来说，那是一层保护层。除去这些，他觉得自己更暴露了。这使他疲惫不堪，失去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在他下课前一年的时间就有人建议俱乐部这么做，他联系了以前的同事，让他们客观的讲述自己的行为习惯，有些人觉得穆帅已经远远偏离了自己当初的轨道，他也接受了这种判断，自己确实出问题了。

热刺当然希望从中吸取教训。回到15年前葡萄牙人在切尔西的第一天，狂人说服了一群球员他们可以继续获得自1955年以来的第一个联赛冠军。“在球队会议的第一个幻灯片上，他放了一张奖杯的照片，他说:这个形象会伴随你整个赛季。这就是我们今年要做的，”特里补充道。“以前没有哪位教练这么做过。然后他解释了我们需要做什么来实现这一点。”

对于本赛季的热刺来说夺冠已然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穆里尼奥也承认了这一点，更现实的是打进前四，但是穆里尼奥仍然有能力激励优秀的球员获得奖杯。对于一个在过去28年里只获得过一次联赛杯的俱乐部来说，尽管波切蒂诺时代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进步，但任何一座奖杯都会让人感觉像是完成了使命。

（井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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